一、引言

生鲜农产品是我国居民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必需品。近年来,随着我国居民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及对食品安全认知的不断深入,生鲜农产品的品质和安全已成为人们高度关注和重视的话题。2014 年《中国统计年鉴》数据显示,2013 年我国水果、甜菜、禽蛋、肉类和水产品的总产量为58309. 1万吨,相较2012 年同比增长2. 73% 。然而,据2013 年中国冷链物流发展报告显示,我国生鲜农产品在物流环节上的损耗率蔬果达25% 、肉禽类达12% 、水产品类达15% 。

为什么会出现如此大的损耗率,其本质原因是什么? 如何才能更好地减低流通损耗? 这一系列的问题都值得深入研究和探索。当前,国内许多学者认为造成生鲜农产品损耗率较高的主要原因之一是生鲜农产品在流通过程中出现冷链物流“断链”。

实质上,在现有的冷链物流的研究文献中,关注到冷链物流“断链”这一具体问题的研究是在刘光琦《冷链供应链断在何处》［1］一文中首次提出; 随后丁俊发在《农产品物流与冷链物流的价值取向》［2］一文中具体谈到冷链物流过程中冷链断点和冷链产业链断裂; 段雅丽［3］分析了冷链物流过程中“断链”的普遍之痛; 赖小珍［4］从培育消费市场、增强消费者冷链意识、完善相关法律和政策体系、加强监管和大力培养冷链物流人才方面探究了冷链物流断链的原因和对策。

现有文献的观点和分析为本文研究提供了一定的方向,拓展了研究视角,但生鲜农产品冷链物流断链的本质和操作层面的原因还需要进一步深入分析。本文以生鲜农产品为研究对象,以生鲜农产品损耗率相对较高为问题导向,探寻生鲜农产品冷链物流“断链”的本质原因,试图找到规避我国生鲜农产品冷链物流断链的路径,以期从根本上构建顺畅的生鲜农产品冷链物流运营模式,从而降低生鲜农产品流通过程中的损耗,实现生鲜农产品冷链物流运作的高效率和高效益,保障生鲜农产品的品质和食品安全。

二、生鲜农产品冷链物流“断链”内涵分析

我国冷链物流发展正处于起步阶段,这样的现实导致生鲜农产品冷链物流“断链”是一种常态,甚至在整个生鲜农产品冷链物流过程中,利益相关者和消费者未意识到“断链”也是一种常态。梳理现有文献发现,尽管有学者认为生鲜农产品冷链物流断链会导致其损耗多、品质得不到保障,但却没有详尽说明何为生鲜农产品冷链物流“断链”。为此,需要对生鲜农产品冷链物流“断链”的内涵进行系统的梳理和分析。

( 一) 冷链物流内涵分析

从国家标准物流术语中,仅找到其对冷链的定义。冷链( cold chain) 是指为保持新鲜食品及冷冻食品等的品质,使其在从生产到消费的过程中,始终处于低温状态的配有专门设备设施的物流网络［5］。仅对冷链的定义引发的问题是: 冷链物流又指什么? 学者丁俊发认为: “冷链物流指的是易腐变质食品在从产地采购开始,经过产品加工、储藏、运输、配送、销售、直到消费者手里的整个过程中,其各个环节始终处于低温环境下的特殊的供应链系统。”［6］

从国家标准物流术语的定义来看,其认为冷链在本质上是整个流通过程处于低温状态的物流网络,其内涵包括物流和物流网络。而从学者丁俊发的定义来看,其认为冷链物流和冷链是有区别的,冷链物流的本质是特殊的供应链系统。从两个定义的区别和内涵实质中可知,冷链包含的内涵没有冷链物流广泛,但是它们都有各自的侧重点,冷链要实现的是物流网络的构建,而冷链物流侧重的是从供应链系统的角度来进行构建。

( 二) 生鲜农产品冷链物流的内涵分析

农产品冷链物流是指使肉、禽、水产、蔬菜、水果、蛋等生鲜农产品从产地采收( 或屠宰、捕捞) 后,在产品加工、贮藏、运输、分销、零售等环节始终处于适宜的低温控制环境下,最大程度地保证产品品质和质量安全、减少损耗、防止污染的特殊供应链系统［7］。生鲜是指未经烹调、制作等深加工过程,只做必要保鲜和简单整理上架而出售的初级产品,以及面包、熟食等现场加工类的商品的统称。从农产品冷链物流的定义可以看出,农产品冷链物流包含生鲜农产品冷链物流,其对象所囊括的范围比生鲜农产品冷链物流广。生鲜农产品冷链物流的对象主要突出在“生鲜”上。

根据以上分析,本文认为生鲜农产品冷链物流是指使肉、禽、蛋、水产、果蔬等未经烹调、制作等深加工过程的产品从产地采收( 或屠宰、捕捞) 后,在生产加工、贮藏、运输、分销、零售等环节始终处于能保证产品品质和质量安全的适宜的低温控制环境下,并能减少损耗、防止污染的特殊的供应链系统。顺畅有效的生鲜农产品冷链物流过程如图1 所示。

图1顺畅的生鲜农产品冷链物流 

( 三) 生鲜农产品冷链物流“断链”的内涵

根据生鲜农产品冷链物流的内涵分析,本文认为生鲜农产品冷链物流断链是指生鲜农产品冷链物流运作过程中,由于冷链物流节点、冷链物流设备缺乏,以及相关企业和工作人员没有按照冷链物流要求做好工作,导致在某个运作节点或环节使生鲜农产品处于常温或高温的断链状态。出现断链的生鲜农产品冷链物流如图2 所示。

图2生鲜农产品冷链物流“断链” 

三、生鲜农产品冷链物流“断链”成因分析

( 一) 冷库供给不足

根据《2010 年国家统计年鉴》中主要农产品中水果和甜菜的产量数据和2010 年国家发改委出台的《农产品冷链物流发展规划》中的数据对比,具体如表1 所示。

表1 2010 年水果、甜菜产量与冷库总容量数据

( 单位: 万吨)

从表1 中可看出,生鲜农产品不仅包括水果和甜菜,还包括其他蔬菜、水产和肉类等,但仅水果和甜菜产量22331 万吨就大于全国冷库库容量880 万吨,说明我国冷库供给小于需求,出现显著的供给不足。

( 二) 未采用冷藏运输车

1. 冷藏运输车辆不足

根据《2010 年农产品冷链物流发展规划》数据,我国目前具有机械冷藏列车1910 辆,机械冷藏汽车20000 辆,冷藏船吨位10 万吨。对比2010 年中国统计数据年鉴的数据,说明我国冷藏运输车辆显著缺乏( 具体如表2 所示) 。

表2 冷藏运输车辆与流通车辆占比分析 

2. 运营企业压缩运作成本

本文所指的运营企业是指参与生鲜农产品冷链物流过程的企业和个体户,包括第三方冷链物流企业、生鲜农产品运输企业和运输个体户。据2012 年中外运上海冷链物流有限公司总经理邵海涛和中国国际海运集装箱( 集团) 股份有限公司总裁助理黄田化透露: “冷库温控方面,冷库温度控制在- 25℃ 与控制在- 18℃ ,耗电量相差15% ; 冷藏运输车方面,市面上正规冷藏运输车占不到20% ,很多冷藏运输车是用淘汰的海运集装箱改装,改装车成本6 万元,而标准冷藏运输车最低配置的成本是15 万元以上。”

从冷链物流行业从业人员分析的数据中可知,生鲜农产品冷链物流出现“断链”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运营生鲜农产品的企业试图降低运作成本。

3. 监管力度不足,行业标准未被执行

尽管2012 年6 月29 日国家质检总局、国家标准委发布《冷链物流分类与基本要求》,对冷链物流运作和基本要求有明确的法律规范,但从对中国物流与采购联合会冷链物流专业委员会常务副秘书长秦玉鸣的采访可知,在目前实际的生鲜农产品冷链物流运营中,至少在公路运输方面,相关监管部门仅监管是否超载,而对公路运输过程中的生鲜农产品是否采用冷藏车、是否采用一定的温度控制等问题仍无人监管,导致相关的生鲜农产品运营参与者对出台的行业标准漠视而不执行。

( 三) 生鲜农产品出库、入库等待时间过长

1. 生鲜农产品从产地冷库中出库装车等待时间过长

从生鲜农产品生产地的冷库中把经过预冷的产品装上冷藏运输车时,由于很多冷库没有设置封闭低温月台,导致在出库装车过程中,让生鲜农产品暴露在常温或者高温下。同时,由于一般的冷藏运输车转载量均在吨位以上,而企业的装卸搬运工人一般也就安排3 人左右进行装卸,加之装卸搬运设备多数是手动叉车,导致装车需要一定的时间。而对于生鲜农产品,特别是冷藏肉类,超过40 分钟还暴露在常温下,就会滋生细菌,影响生鲜农产品的品质和卖相。

2. 入库等待时间过长

这里的入库是指生鲜农产品从运输车辆卸载下来进入商场或者超市的冷库等待时间过长。造成这一问题的原因主要是: ( 1) 接收生鲜农产品入库的企业对入库作业安排不合理。据中国财经频道报道,在对北京家乐福超市入库作业的采访中发现,家乐福超市安排接收入库作业的工作人员少,而各个城市配送车辆送货到家乐福超市的车辆较多,导致每天配送人员至少等待入库验收货物的时间均在一个小时以上。( 2) 相关的配送工作人员缺乏冷链认知和责任感。生鲜农产品的品质变化是一个渐变过程,一些生鲜农产品出现变质需要一定的时间,不进行仪器检测,肉眼很难识别。在当前物流外包能降低生产企业成本的环境促使下,进行配送的人员一般是第三方配送企业,不是生鲜农产品生产企业。这样的外包关系导致配送人员的工作重点是为了完成配送任务,对配送过程中出现断链会造成生鲜农产品品质变化的后果他们关注较少。

( 四) 对冷链物流要求认知不足

生鲜农产品冷链物流的运作是由人来完成的。在这个运作过程中涉及到生产者、运营者和消费者。当前我国对冷链物流的认知无论从生产者、运营者到消费者都处于认知不足的状态。首先,生鲜农产品生产者更多关注产量和销量。而对于把生产出来的生鲜农产品放入冷库进行预冷以保持生鲜农产品的品质并延长销售时间,在生产者看来是多余的投资。其次,由于我国现代化物流尚处于起步阶段,缺乏专业的冷链物流人才,很多冷链物流工作人员没有接受过专门的冷链物流知识培训,对生鲜农产品冷链物流认知不足。再者,目前我国居民消费者对生鲜农产品的关注度主要集中在价格上,加之一些生鲜农产品的品质变化是一个渐变的过程,从而形成消费者对生鲜农产品冷链物流断链造成的后果认知不足,甚至不关注,对生鲜农产品是否采用冷链物流运作没有要求。

四、规避生鲜农产品冷链物流“断链”的路径

( 一) 政府主导,企业参与,加强冷库建设力度

国内学者对冷链物流硬件设施存在两种截然相反的看法。以鲍长生［8］为代表的学者认为: 我国冷链物流发展不是硬件设施不足的问题,而是管理落后。以汪晔［9］、毋庆刚［10］为代表的学者认为: 我国生鲜农产品冷链物流发展中基础设施条件较差。而从表1 中可知,我国生鲜农产品冷链物流冷库容量能力远远低于需求容量。那么要保证生鲜农产品冷链物流顺畅实施,在冷链物流硬件设施上,还需要政府作为主导力量,通过企业参与融资和合作的形式,加强冷库的建设力度,使冷库供给趋于平衡。冷库供给能保障需求,生鲜农产品生产者就不需增加投资建立冷库,而把工作重点放在生鲜农产品增产上。同时,在全球化和信息化很强的今天,管理是一个持续不断变化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离不开冷链物流硬件基础设施的支持。有了硬件基础设施的支持,生鲜农产品生产者对冷链的认知也会增强,从而促进生鲜农产品生产者在把产品储藏在冷库中延长保鲜时间的基础上,把握销售机遇,为拓宽销售渠道、采用延迟销售策略提供条件。

( 二) 加大监管力度,严格执行冷链行业标准

目前,我国的《低温仓储作业规范》《食品冷链物流追溯管理要求》《冷链管理规范》等冷链物流国家标准均已出台。然而,实际调研发现,即使有了相对应的冷链物流标准,由于缺乏监管力度,一些企业仍没有严格执行标准。因此,政府部门应该加大监管力度,让生鲜农产品冷链物流从业企业严格执行冷链行业标准。具体可从两个方面实现: ( 1) 工商管理部门对各地现有的冷链物流企业、运输私营企业进行排查,对从事冷链物流的企业和从事生鲜农产品冷链物流的运输企业严格监管,通过颁布生鲜农产品冷链从业营运证,提高从业壁垒,淘汰一些用常温车或者常温车加盖棉被保温的个体户和小型运输企业,规范生鲜农产品冷链从业企业。( 2) 增加高速公路路政监管职权和范围,使其不仅监管超载,也能监控公路上绿色运输车是否达到运送生鲜农产品的冷链规定。

( 三) 加强冷链物流营运企业的协调和整合,促进第三方冷链企业发展

在生鲜农产品冷链物流的末端出现断链和断点的机率较高。比如城市配送车辆把生鲜农产品送达到商场或者超市等待入库时,由于商场和超市的货品种类繁多,供应商也多,而各个供应商合作的第三方物流企业都不同,最终导致多家供应商的货物在商场或超市入库验货时等待时间过长。要缩短“断链”时间,从目前我国第三方物流和商场、超市的发展现状看,较好的办法之一是减少送货企业的数量,缩短等待时间。而减少送货企业数量就要求对现有的冷链物流营运企业的资源进行整合,协调各冷链物流企业利益,促进第三方冷链物流企业快速发展。

( 四) 提升利益相关者对冷链物流的认知

整个生鲜农产品冷链物流的利益相关者包括: 生产者、流通参与者和消费者。由于我国冷链物流处于初级发展阶段,各利益相关者对冷链物流和食品安全方面的相关知识认知不深。比如,为了对生鲜农产品进行保鲜,需要对生鲜农产品进行冷库预冷; 为了肉制品的营业更好,促进人体吸收,要对肉类进行冷藏排酸。这些相对专业的常识,由于利益相关者认知不足,导致大量的隐性浪费: 为了节省冷库的保管费,让生鲜农产品货损达50% ; 为了节省冷藏运输车的购车成本,让油耗增加15% ; 为了购买到便宜的生鲜农产品,不顾身体健康的因素吃变质和腐坏的生鲜农产品,致使身体发生病变。从长期收益来看,这些前期的投入成本,是利大于弊。由此,在生鲜农产品冷链物流“断链”的问题上,提升利益相关者对冷链物流的认知,能从根本上解决“断链”,达到降低损耗、降低隐性浪费的目的。要提升生鲜农产品冷链物流利益相关者的认知,可从三方面入手: ( 1) 从中央媒体到地方媒体,对我国生鲜农产品冷链物流发展进行周期性跟踪报道。中央财经频道的《冷链的冷遇》和《断链的冷链》就是很好的普识报道。中央农业频道和地方频道也是很好的普识频道。( 2) 政府和企事业单位多牵头或主办与冷链物流行业相关的会议,搭建各生鲜农产品冷链物流利益相关者的认知平台。( 3) 以生鲜农产品冷链物流龙头企业为引领,大力宣传和推广生鲜农产品品牌,通过品牌广告、宣传资料以及相关工作人员的讲解,让消费者认知到冷链物流对生鲜农产品品质的保证和促进作用,在一定程度上推动生鲜农产品冷链物流的健康发展。